2008-12-03

近況



每到十二月就會把Lisa Ono的Boas Festas翻出來聽,
(連續多年來莫名的習慣,從多年前很冷的十二月夜開始。)
然後才發現我的itunes最近加入的歌曲欄內好久沒有新歌了。

每天都在辦公室跟研究室,用學校電腦邊處理瑣事邊焦慮論文,
近午夜回家洗澡前會隨手扭開音響,常常一整星期沒換過裡面的CD,
(這星期是camera obscura的under archivers please try harder。)
日文唸得不大好,每星期四在課堂上總是低著頭怕被老師一眼看穿,
擠出的零碎時間陸續地見了一些朋友,畢竟不管跟誰都是一年多沒見,
但一點都不陌生的感覺很奇妙,好像我沒去過愛丁堡一樣!

前天看到長這樣 : ) 的雙星拱月,昨天變成 ) : 的形狀,
後來鴨子來找我,一起在草地上看了星星,然後我終於活到這麼大第一次
成功在單槓上翻轉,一發不可收拾,我玩到十點半還不想回家,
倒掛著看操場上打球的人們以及周邊的草木原來這麼有趣!

今天是愛丁堡的畢業典禮,我卻連網路上的轉播都沒能及時看到,
據說報紙上也會有畢業生名單,看著遠在彼方朋友們的相簿與生活,
我莫名地懷念著那一切----去年下課後每天期待著街上出現的摩天輪,
已經又悄悄地立在王子街的耶誕市集旁了吧?!

一年就這樣過去。但現在夜深人靜我卻只能想到在明天到來之前,
手邊還有近百個日文單字要背,一則文案要修改,一份SOP要幫人家看,
在amazon買的六張CD怎麼還不來,
以及從喉嚨狠狠痛到耳朵的感冒哪時候才要好.....

唔....

2008-11-30

冬日春光




周日早晨,先是與幾個從前的學生在早餐中分享彼此的大學趣聞,一年多沒見,當年的稚氣未脫的小高一都變成大二的學長了。道別的時候我在心中暗自數算著時光荏苒,然後轉往建國南路上的院子,這個我們在愛丁堡時不時叨叨掛在嘴邊一定要一起去的地方。

前些天氣象預報中恐嚇著人們的東北季風挾帶來的低溫似乎是稍歇了,騎車赴約的路上,風涼涼地吹來,像極了我們相遇的北國小城中慣常的溫度。一件薄長袖加外套剛好的那樣。進門的時候尚早,只有我們五人一桌獨佔滿室和煦的冬陽。

在大家忙著交換新名片的當下,我什麼沒能遞出。不意外地被當面提起荒廢已久的部落格,早料到會有這一天的到來,但我仍然只能用毫無準備的幾句話打發過去。

失語的這些日子中,那些朝九晚五忙碌著的、糾纏著的、困頓著的、在心中既痛又癢的種種,我仍然找不到確切的字眼來訴說。還有力氣笑著的時候,從盆地北端的落日到南方的河道,都有我們踏著影子走過的足跡;煩惱著的時候,工作夥伴無心地射出的利刃使我傷了些元氣,辛苦了身邊的同學朋友們,三天兩頭用食物與笑語輪流替我止血。

我想起昨日一大早,在後陽台看到室友專注地站在盆栽前,澆水翻土挖洞填充忙得起勁,聽我問起,他說是受不了日前種的牽牛花總是軟綿綿地垂頭喪氣,於是買了千鳥草的種子要重新為這方小小陽台佈置新風景。

日日晚歸的步伐、與漸漸沉重的肩頭使我幾乎要忘記曾經一字一句銘刻在心的夢想。
謝謝這些朋友,提醒我應該在對千鳥草發芽的盼望中,對無謂的是非釋懷,也給自己重新來過的可能,繼續著愛與和平。



(圖為星期六下午的政大河堤。景美溪畔。)

2008-11-03

2F1, Montague street



在檔案資料夾中東翻西找,竟然找不到一張我們五個人的合照。

愛丁堡五人幫,愛瑪、潔西卡、黃同學、格子、加上我。
(當然後來愛丁堡幫的定義廣泛地延伸到我們身邊所有來過2F1的親朋好友們,族繁不及備載……)

明明一起吃吃喝喝這麼多次:從中秋賞月大餐、清粥小菜趴踢、從植物園回來之後的Monster mash and Forest Café、印度菜Kebab Mahal、港式點心Saigon Saigon、師承Jamie Oliver的厲害烤雞,卻還是這邊缺那邊少地找不出一張大合照。

用格子厲害大相機的時候沒有攝影師的身影、冬季環英格蘭之行(以及之後的格子家聖誕麻辣火鍋會)少了去西班牙的潔西卡、去Glasgow的那天格子沒跟到、我生日的晚餐黃同學在趕作業、去Livingston跟Toby Carvery的時候愛瑪就已經回台灣了。

思前想後,只好放上這張第一次去格子家吃飯時,餐前裝賢慧的照片來。證明我們五個人是一起的。
(話說回來,當天明明還有Toku君不是嗎,為什麼只有謎樣的五碗湯?)

如今我們已經遠遠地分隔兩地了。

我總是在圖書館的微霉味中想起黃同學,我的論文謝誌中愛丁堡那一塊要感謝的第一人,我的愛丁堡視角,都是和她一路一起跌跌撞撞上下課買菜喝咖啡以及到處探險所展開的。

跟潔西卡一起住最久,在生活上的默契最足夠,總是一起在逃避論文的時候躲到廚房去煮食,不管是新花樣還是舊菜色,有她在就有一種的的確確一起生活著的溫暖。

上個週末,趕在午夜最後一班捷運載我們回家之前,我跟愛瑪以及格子對坐,喝著誠品裡販賣給中產階級的那種咖啡。那杯咖啡說不上好壞,彷彿賣的是一種品味與美學,而我們其實誰也不介意,只想在聽完929之後,好好找塊地方坐下來補述分別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

我們在這頭念著今年倫敦十月底提早降下的大雪,想必你們也與當初的我們一樣,不斷在夢裡模擬著回家鄉後的種種。

先後回台灣的我們討論著當下生活中措手不及況且棘手的變動,而留在愛丁堡的你們也還有漫長而心酸的路要走。或許時空使得我們無法再零時差地肩併肩了,但是沒關係,再過幾個月我們又將聚在一起嬉笑怒罵了。

在那之前,我們都加油!

p.s. 我跟愛瑪於是決定,書名就叫做,《愛丁堡2F1》,紀念我們共度那場大雪的前後時光。

2008-10-22

給謝阿牛: Banksy in Vienna

昨夜突起夜襲SOGO旁小套房的念頭
果然謝阿牛被我們嚇得魂飛魄散
好神奇啊她說
我們這行偽愛丁堡人又在台北相聚了

播著當時一起聽的那些歌
對著不斷指著我叫壞人的她
我決定要把夏天在維也納街頭巧遇的Banksy放上來謝罪



下方還有available soon on ebay的噴漆耶(笑)

2008-10-21

油漆未乾




搬家前無止盡的繁瑣準備磨掉我所有出門的意志。

夜夜夜夜在失眠簡訊裡胡鬧之後,我終於搬上台北。

抵達的時候,室友胖子跟瘦子都不在家。我從信箱中拿了新的鑰匙,
家裡與研究室的連成一串,向右轉開三段鎖,進門。

一箱箱書本衣物堆疊在客廳之後,我們一家四口出門去午餐。
在飽足的狀態下沿小路回家,爸爸突然說,我們去買水泥漆吧。

於是開始了粉刷的大工程,費時兩小時,房間又重回嶄新明亮。
媽媽雖然在一旁抱怨著:自己家裡都沒粉刷地這麼勤,仍然挽起袖子
刷洗起廚房流理台,而我負責浴室的大掃除。

妹妹賴在沙發上,抱著兔子們悄聲睡去....。

傍晚送家人到路口,我已經忘記前一日的爭執與近日來長待家中
所沾染的腐朽氣息。一直要到這些年頭我才漸漸懂得,原來家人們
總是這樣不斷地討厭,又止不住地重新愛上對方。

腰痠腿疼的夜裡,在油漆未乾的四壁發出的微微刺鼻味之中,
我做了一個與家人吵架之後負氣離家的夢,
夢裡的我看著所有愛爾蘭與蘇格蘭三日遊的旅遊DM,
密謀著另一次的消失,與重新出現的老戲碼。

記憶總是那樣潮濕,像未乾的油漆,刺鼻的氣味使人難以不正視,
而故鄉,似乎總是在遠方的。

2008-10-01

歸鄉

20080909

去年九月九日初抵愛丁堡,今天再度從愛丁堡N度入境,
壓了滿腔旅途中的雜想雜念,擠在2F1的小小客廳淺淺眠。

信箱與留言中躺著好多待回覆的正式與非正式訊息,
這種時候我突然很慶幸那些沒有即時收到的話語,
也害怕從廣袤的土地要再度回到狹小的島嶼,
所不可避免將會沾染上的那些小塵埃。

還要再出發,往愛爾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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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回家前三星期敲下的字句。那時候我以為,漫長旅途後的歸鄉,就算沒有依依不捨,也該是感慨良多的。

回家是什麼感覺?這些天大老遠跑到家裡來看我的親朋與好友們(除了第一眼下斷論說我怎麼消瘦了之外)總愛這樣問,然而我卻找不出更適合的字眼,只能千篇一律地說著:「一切宛如昨日」。

一切真是那樣地熟悉。

在颱風把我的班機一改再改、倫敦香港一波多折,總算抵達桃園的那刻,我接到你們的電話,零時差。

與去年送機的聲調一樣高亢,你們在那頭搶著電話說著,「阿如我們臨時有事不能去接妳,Jiao又怕他一個人帶著準備好的花環與海報來會被妳媽媽以為他要去迎親 (事實證明黃同學果然想太多了!!),所以妳要快點回來讓我們好好看看妳!」那時在舅舅的車上我只能胡亂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心中暖呼呼地湧著熱流,彷彿這些日子來的分離不曾存在似的。

在歐洲旅途中那些每天動輒走上十來公里的記憶迅速地褪了色,我比自己想像中地還不(或還沒開始)留戀最後一天S開車送我到機場途中特意繞過的那些倫敦著名的景點與地標,我立刻切換回在台灣的便捷生活方式----開著左駕的車或騎著摩托車,不出半小時便可以輕易到達任何目的地。

也沒有任何特別懷念的食物,我的飲食模式與久居島上的家人們一樣稀鬆平常。手機仍然被我愛理不理、總是不小心又錯過一些其實也不那麼在意的聚會、也和家人肩併肩在電影院中與四五百人因著海角七號的劇情而笑酸了嘴角。

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不適應,大概就是重新又捲土重來的過敏老毛病與原因不明的重感冒一場吧。我啞著嗓子對著電話那頭的愛瑪說,怎麼會這樣,愛丁堡的日子回想起來像場華美的夢,彷彿還未啟程。格子說早訂好了甜梅號的票等我一起去聽,等我與他們一起懷念夢中的愛丁堡,於是我想或許有一天,我們會在彼此的文字與圖畫中發現夢的痕跡原來是那樣根深柢固地附著在看似平常的生活表象之下。

開始認真重新適應起台灣的選課系統、也開始憑著對台北的街道記憶在網路上虛無地找尋著未來的居所,老朋友們的電話號碼紛紛在未接來電中出現,等好久妳終於回來了他們這樣說,我邊聽著邊想,會不會其實這三百多個日子對身邊的人而言比對隨意提著傻氣就出走的我還要漫長?

是不是不久之後,我也會開始在夢中重回愛丁堡重回倫敦重回布達佩斯巴塞隆納或都柏林?醒來後趁著夢境還鮮美未經胃的洗滌之前,在文字或影象中重新寫下那段天色的清藍與古城的灰褐呈現明顯對比的扣扣作響石板路歲月。

2008-08-22

小節(小結)




1. 彷彿才剛看了愛丁堡藝術節開幕之初的calvacade遊行,轉眼就月底了,日子果然容易在一成不變中流逝。不想寫論文時就做新菜,怎麼每個人到愛丁堡都好像是來唸愛丁堡廚藝學院一樣。

2. 很久之前一個人去Tollcross看電影時拍的King’s theatre的照片被選入最新一期Schmap Edinburgh雜誌,放在flicker怎麼也會被發現啊。

3. 在愛大2009年碩士班入學簡介上的我看起來怎麼這麼圓滾滾,看來我回到台灣瘦子島會像過街老鼠一樣被嫌棄了。

4. 跟我每星期以一部電影相約的Kaliane回法國當起她的巴黎小明星了。最後一場電影之後、最後一杯熱巧克力下肚、最後一通凌晨登機前的電話,我發現在英文裡我找不到道別時假裝坦然的話語,尤其是再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相見的好朋友。

5. 海運行李匆匆打包寄往家鄉之後,又恢復到去年初到愛丁堡時那種以最基本的一些衣物過日子的模樣,每次都忍不住想,那些在海上漂流的箱子裡的東西到底為什麼在過去的時光中被我這樣依賴著?

6. 這些日子來受到大家照顧太多了,寄海運之前發現除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外,這一年來我收到的信件卡片與明信片數直逼兩百,感謝大家熱情贊助又改名為中華郵政的台灣郵政,(當然我有也很努力捐錢給英國royal mail,)邊整理邊想,還好有你們不然我沒辦法邊哭邊笑著撐到今日的。

7. 論文寫到最後得到從沒想過的肯定,沒想到碩班唸了第三年我這小媳婦也會有熬成婆的一天啊,放心我一定不會是惡婆婆的。

8. 整個八月最常播放的是Travis的The man who(好懷舊!)。到底是為什麼他們去台北我在愛丁堡,然後我一回到台灣的隔天他們又到愛丁堡開唱吶 (淚!)。

9. 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被心裡湧上的巨大疲憊感包圍,royal mile上滿滿是從世界各地來表演的團體與來共襄盛舉的遊客,我卻每次打起精神要去看表演的時候卻走到一半就想回家了。

10. 所有的一切都在倒數。待在這個城市的日子、見到同學們的次數、爬Arthur’s seat的好天氣日數、去kilimanjaro喝的咖啡杯數、在書店工作的天數、在豆芽菜書本裡鬼擋牆的次數、以及像現在這樣明明坐在桌前說要寫明信片卻又忍不住上網的時候…。

2008-08-15

臺灣好「棒」



是的,在這時候我要說臺灣好「棒」。

今天8:7輸給中國很傷心,但….
不要再罵蔣智賢、阿福,或馬後炮結果論地批評洪總的調度了。
那些從中日大戰就開始罵小曹、鄭凱文的「熱血球迷」們,
怎麼不想想他們跟當初的耿伯軒一樣,要上場收尾是多難收得漂亮。
也不要再說是國恥,不要再說國球怎麼打成這樣,辜負台灣廣大球迷云云。

中華職棒環境很不好,經費不足政府不管,球員生存跟出路很困難,
還有黑道黑金來插手簽賭,的確令人沮喪。

這次要進奧運,先是徵召不順、後來是亞運輸掉、然後八搶三資格賽才又擠進來。
如果真的是愛台灣棒球的熱血球迷,就不會忘記這段過程的感動,
就不會平時一點都不關心中華職棒的存亡,
只在國際賽輸了時候口沫橫飛地罵中華隊球員浪費國家栽培是國恥。
(政府栽培在哪裡我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而且可恥的應該是這些只知道忿怒不知道支持、突然自稱球迷的人吧!)

坐而言一向是最不費力的。
如果愛臺灣棒球,就不要摔遙控器說再也不看一直被逆轉的中華隊了,
如果心向中華隊,就請不論輸贏都支持他們到最後一刻。

臺灣加油,臺灣好棒,我要繼續跨海加油下去!!

(碎碎念:論文還沒寫完我是在這裡做什麼?!而且我昨晚做夢還夢到第九局打成7:7 半夢半醒之間覺得怎麼可能,結果竟然與詭異的夢境相去不遠!要是我對論文也有這樣魂牽夢縈就好了。)

2008-08-13

賞味期限



論文進入最後的火燒屁股階段,
明明每天都在家,還是什麼都過期了。

冰箱裡的葡萄,蕃茄,火腿,優格,醬料,
那些我以為在視線範圍內就不會變質的東西,
卻一一酸腐走樣了。

我想起<重慶森林>裡那個為了忘掉過期戀情的金城武,
強迫症似地一個人吞掉三十罐鳳梨罐頭;
也想起黃小楨緩緩哼起:
原來我們不過是罐頭/過了期就不值得保留/但你也知道我/從最初到最後。


我也好想知道,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沒有賞味期限的?

中華隊加油!!




說要熬夜為中華隊加油,
結果只來得及看到完封荷蘭的那一刻。

清晨六點十分,北國的天色慢慢明朗,
心卻仍因為一個鋪天蓋地的謊言而停在黑夜。

After dark,
we’ll never know whether it’s gonna be a sunny day or not.


(photo from Jessica)

2008-07-31

不是這樣的

1. 第三年了,是不是年級輩份越高就越不可能抽到宿舍?
中籤的好多都是r97的新生,我這r93的老骨頭候補691號,
硬著頭皮連很貴的新落成的長興街BOT太子學舍都抽了,也是候補237。
所謂沒有宿舍命就是這樣吧……

2. 鬧熱滾滾的愛丁堡藝術節就要展開,首先登場的是Edinburgh Festivals' Cavalcade,法國同學說她很期待可以藉由此次遊行中好好研究台灣與中國文化的不同。我很不忍心潑她冷水,只告訴她我們會有人穿原住民服飾,
不知道下一句該怎麼解釋隊伍中最搶眼的舞龍舞獅到底是誰的文化……

然後,就收到同學會的來信:
「揮手組人員請於8月2日當天帶
(1) 小可愛/細肩帶 (2)短裙/短褲 (3)高/低跟鞋或平底鞋到辦事處,
當天設計衣服的女生會幫大家換裝。
也歡迎其他願意穿著小可愛和短褲短裙的女生來現場,
說不定可以馬上替補進入"辣妹揮手軍團"當中。」

如果是因為天氣太熱而穿小可愛跟短褲短裙這是自由意志,但是規定揮手組女生們都要這樣穿也太過份了吧,況且不是每個這樣穿的人都會想加入什麼辣妹揮手軍團,為什麼台灣文化竟然要用這種露很多肉的方式來表示?

又,如果我的衣櫃裡只有T-shirt、牛仔褲、與帆布鞋,我是不是要因此覺得被揮手組排擠在外,因為自己不夠性感可愛而不能代表台灣而偷偷難過?(我不是揮手組的一員,所以我的話沒有效力。但是好友琳西很慶幸她在一周前決定退出遊行行列,史提夫也很高興他不用去舞龍。)

如果穿細肩帶揮手的辣妹軍團是台灣特色,那男生們為什麼不穿達悟族的丁字褲一起遊街?那日本同學是不是都要派女生做AV打扮出現?

大雨之前的午茶



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特別想做菜,
什麼都可以慢慢來,廚房是我一個人的,天光也是。

首先想做糖心蛋,然後是cheese scones。
我在水槽的冷水裡緩緩地撥著蛋殼,
只有剛剛拿來計時的鐘還踢它踢它響著,
我小心翼翼地對付著滑嫩的蛋白,想著裡面仍是滑動的蛋黃。

邊放進醬汁中浸泡時,
也覺得人就像這樣一顆糖心蛋(小時候媽媽煮的叫貴妃蛋耶)
在沒有剖開之前,永遠也不會知道跟一般的水煮蛋有什麼兩樣,
凝聚的外心包裹著的可能是一顆未熟易感的內心。

後來老張回來了,
我們把床墊抬出去曬太陽;
回來打開烤箱吃我剛剛烤的scone,
佐著烏龍茶東西大合併地討論起為什麼台灣要翻成比思吉,
以及我一定要加蜂蜜而她要配水果優格這樣偏執的小事。

突然地天就灰了,
於是我們拿出午茶過後的氣力努力地把床墊又搬回房裡,
相視笑痠了腰,
她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場聚會去了。


2008-07-20

關於打電話回家求救這件事


<<人鼠之間>>by John Steinbeck,我始終沒讀完(也不想讀完)的小說。



下雨天,在只有十二度的愛丁堡,有什麼比論文難產還要令人沮喪的事?

又是老鼠!!

不知道是不是整個大不列顛都這樣,在至少在我住的愛丁堡舊城區(美其名為被UNESCO列入世界遺產保護區)有超多mice,雖然我知道體型嬌小的mice沒有又大又毛的rats可怕,但是這一年見到的老鼠數量還是令我想到就全身發癢。

晚間十點,從眼角餘光瞄到有一個比蟑螂只大一點點(目測約為我1/5個手掌大)的小東西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我房間,我跳起來,立刻衝到潔西卡房裡求救。

身經百戰的潔西卡(因為她房間最靠廚房,早已練就見怪不怪之姿)於是拿了衣架幫我在房裡敲敲打打,小傢伙就是堅持不肯出來。此時,在廚房泡茶的婉麗說,她看到它溜到洗衣機後面去了,相當相當的小,好可愛的。(我心中的OS:這種東西再小也跟可愛沾不上邊的啊!!)

不知道誰烏鴉嘴地說了一句:大概是外頭又濕又冷,近來外頭老鼠媽媽剛生的一窩小老鼠就跑進來取暖避寒兼大冒險了吧。

一語成讖。才說著,就看到我房裡的那隻小東西蹣跚地、不知道還是趁著黑暗活動比較安全地、越過我在門口的鞋子們,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往儲藏室鑽去。


各自回到房間以後,我鴕鳥地以為可以鬆了一口氣,沒想到其他兩人也陸續嚷嚷說在房裡也看到這些不懂規矩、顧玩不顧肚子(要吃東西不是該去廚房嗎?) 的小傢伙了。但是兩位姐姐畢竟是心臟跟免疫力都比我好得多,嘆了聲這麼小也防不勝防就各自關燈就寢了,留我一個人在這兒發抖怕它們再從門縫下悠哉地進來觀光逛大街。

果然,不久後有兩隻又前後探頭探腦行動緩慢地進來了。求助無門又很沒用地害怕不敢睡 (總是想到美國影集中睡醒老鼠爬到臉上的畫面),於是在台灣時間凌晨七點違反孝道地打電話回家哭鬧。

我爹接的,一如預期還在睡,畢竟我們家標準起床時間是七點四十分(因為八點要開門做生意)。
我哇拉拉也不管我爹清醒了沒劈頭就說房裡有兩隻老鼠,雖然很小但我就是不敢睡趴啦趴啦……。並且他的每個提議都被他不孝的女兒立刻回絕掉:

「捕鼠器?」「它們不會上當的。」

「黏鼠板?」「室友他們說這麼小這樣殺生太殘忍了。」

「既然那麼小,那用夾子夾出去就好啦。」「我不敢。」

「那去店裡買看看還有什麼捕鼠產品啊?」「現在太晚了。明天是星期日,店要中午才開。」(就算在台灣,7-11也沒有賣捕鼠器吧……)

於是,做爹的發現他女兒需要的原來不是建議,要的只是心靈上的安慰罷了。
開始展開安撫:

「既然沒辦法的話,那妳就先睡好嚕,明天再說吧。」

「我真的不敢睡嘛。啊啊啊啊有一隻跑到我帆布鞋底下。啊啊那隻現在出去了。」

一大早聽到明明就在外生活很多年,看起來很獨立堅強(?)的女兒在越洋電話裡唉唉叫,做爹的應該很心酸吧,內心應該是覺得:唉一個一米七的大人連不到五公分的小老鼠都怕,真是白養妳了啊……。

然後我爹說了一句經典的話,我就決定讓他老人家去睡回籠覺了:

「那妳等一下噢……」(我以為他要叫我娘來哄我)

「等一下我跟媽媽就去幫你抓老鼠了噢。」

唉,我的天才老爹就這樣讓我在緊繃狀態下噗嗤地笑了出來了。
雖然還是不敢睡,但心裡不知為何輕盈愉快許多。大概是期待夢裡會有爸爸媽媽來幫我趕走老鼠吧。





(不是很想回味的) 延伸閱讀:

捕鼠大作戰首部曲
捕鼠大作戰二部曲
捕鼠大作戰三部曲


p.s. 文章打完才想到,今天是星期日,我爹難得不用早起可以睡到自然醒的耶….竟然因為千里之外的兩隻小 老鼠而美夢破滅。爹我對不起你!

2008-07-16

廚房



泰國女生用最右下方的電爐燉了一鍋又甜又辣的豬肉,
檸檬草與香茅味四溢至走廊。

流理台上滿滿是南非黑人男孩與朋友們酒足飯飽後擱置著的杯盤。

我們用爐子的最左上方熬煮媽媽寄來的羊肉爐料理包,
飯後甜點是桂圓紅棗茶與芝麻湯圓,pat說她吃著吃著很想家,在便條紙上畫愛心說謝謝。

英國男生最近不在家,沒有人做沙拉與冷盤。

法國女生的培根奶油義大利麵煮了一半,朋友就到了。
一起坐在餐桌上喝著diet coke也很好。


原來廚房是胃袋的鄉愁角力場。

2008-07-15

本質碎片



她說,我們只看到表象那樣輕盈,便錯怪了彼此。


後來我才發現,本質沉重地像梅爾奎德斯的磁石,
吸附著那些日常生活中細瑣的鍋罐刀叉盆盤,
引領我們看見那些,遺失很久的東西。

2008-06-29

邊境—Cabo da Roca

Cabo da Roca,歐洲大陸的最西端,過份美麗的暱稱叫天涯海角,葡萄牙文原意為羅卡(Roca)角。

離開葡萄牙的前一天中午,我們買了day pass,緩慢地從里斯本出發。

搭了火車到山城Sintra,預計下午從Sintra轉傳說中90分鐘才一班的403號公車往西去Cabo da Roca,再南下繞道從昔日漁村搖身一變成今日熱門海灘的Cascais回里斯本。

出發之前,友人好心勸告說,凡是到了這樣的邊境之地,所有人生現階段還算理想的事就也跟著到了盡頭,然後漸漸走下坡了。

乍聽到這樣親身慘痛教訓的熱心勸告時,我不以為意地笑說,我想我是不信的吧。
然而,沒想到出發前終究還是在心裡偷偷地左顧右盼地遲疑了。於是說服自己說,我現在的人生也沒有正踏在哪一方面的巔峰上害怕一個跌跤便滾落谷底,還是照原定計劃走吧。





Sintra是個美麗的小山城,氣溫微涼綠蔭滿佈,是里斯本人的避暑勝地卻沒有過份惱人的觀光氣息。即使只是沿著拾階而上隨意坐下來吃食,也不會遇上在里斯本街頭甚至是電車上隨處可見的乞食者。

午后,我們跳上434公車往前往佩那宮(Palácio da Pena)。
上了年紀的司機卻在多處髮夾彎的崎嶇山路上以超高時速前進,不減速錯車時總引來乘客們的一陣陣驚呼,而他彷彿浸淫在這種被讚嘆的虛榮中,繼續加足油門向山頂前進。原來寂寞星球(Lonely Planet)上說葡萄牙人瘋狂蛇行高速轉彎的傳聞是真的,也難怪可以榮登歐洲道路死亡率最高國家寶座。


就在這個童話般的、融合了各時期各種異文化的宮殿中,我發現六天來與我不離不棄的那本DK旅遊書頭一次不在手邊,東翻西找之後猜想應該是等公車時顧著拍照而遺落在台階上了。因為是愛丁堡市圖借來的,所以再也顧不得剛買的門票與美麗的宮殿風景,搭了下一班公車下山找書。

又是同一位司機,幾乎不踩煞車地打空檔一路滑下山,同車的青少年們說這是雲宵飛車吧。這時候也忘記害怕,一心只想回到先前拍照的台階上,希望我此趟旅行中最忠實的夥伴還靜靜地躺在原地。

但沒有,連遊客中心都沒聽說有人撿到書。
這樣一折騰下來,一個半小時才一班的往Cabo da Roba與Cascais的403號公車就剩最後一班了,怕來不及回里斯本,只好在不斷地自我責備中放棄所有的既定行程。

沮喪地窩進咖啡店,寫一張明信片,沒有收信人,地址是Cabo da Roca,把所有的壞心情都投往大陸之盡,海洋之始

地理上的盡頭也會是心理上的盡頭嗎?某天下午我獨坐在里斯本當年文人墨客聚集的Café A Brasileira,在明信片上這樣問著。

而明信片從來都是單向的,充滿了旅途中自以為澎湃洶湧的所見與雜想,從來不會有回音,其上的字句於是像到了盡頭一樣,一去不復返。

2008-05-31

邊境—Berwick-upon-Tweed

近來頗著迷於地理上的盡頭。

某日看著flicker上友人捎來的北海,一時衝動就對msn彼方說,我們去Berwick吧。雞姐二話不說地點頭,於是我們就從愛丁堡搭著火車曬著陽光往英格蘭前進了。

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這是一個三百年來易手不下十三次、至今仍引發不少爭端的小鎮。



2006年推廣Slow Food運動,是個慢活主義的小鎮。現歸屬英格蘭,腳下的河流Tweed卻由蘇格蘭所管轄。Tweed河上的三座橋與臨近小鎮連結,河面上有著名的白天鵝悠悠靜靜地沐浴在陽光之中。



小鎮的外緣還存有一座中世紀的城牆,沿著蜿蜒的牆走著,可以眺望近在咫尺的北海、整個小鎮盡收眼底、當然也可以看見另一端的河流Tweed,這便是我心中最理想的散步路線了。



不知道為了什麼樣的原因,城堡舊址現在一點痕跡也不留地成了現代化的火車站。於是我們只好鑽進旁邊的Castle Hotel Bar,跟著裡頭還穿著西裝帶著公事包的中年男子們一起喝啤酒看球賽,慢慢地等天黑之前的最後一班火車,捨不得地緩緩踏出離開的步伐。



更多照片在這裡

2008-05-28

新娘不是我

Yes, it's my best friend's wedding!!




關在房裡與論文相看相厭的星期三午后,法國同學來了通電話說,在她回法國之前咱們好好聚聚吧。

於是我們去了Cameo,一個爆米花比電影票貴的老戲院。
她說最近看了太多嚴肅的片,可不可以捧著爆米花跟可樂我們只要一起笑一下午就好。

望著不多的選擇,我說那就看慾望城市電影版吧,不管結局是不是婚禮,它應該可以讓我們暫且拋下那些沉重的解構與去殖民好好地笑上兩個小時。
(這才發現,原來對一個對電影跟電視劇如此著迷的法國人來說,北美出產的那些我們耳熟能詳的電視劇是極度陌生的荒原。我在心裡偷偷羨慕著。)

整部片以婚禮開場,也以婚禮作收。(被友人們說在台灣上映前不准有雷出現……。)

看著大螢幕上的婚禮,我想起的卻是那天凌晨一點,當我正準備關機,在台北正踏進辦公室的婷,從msn那頭丟來一句:「這件事我一定要第一個告訴妳……我要結婚了!」

記得那晚我翻了很久怎麼也睡不著。時間彷彿還停留在出國前的那個夏天,室友搬走之後,我一個人獨自待在三房一廳一衛的公寓中緩和地打包著回憶,獨自望著越來越冷清的房子怎樣都覺得落寞。於是她來了台北,我們沿途笑笑鬧鬧地逛回住處,有默契地挑選著一樣喜愛的衣物與食物,然後在大大的雙人床上聊到有一方突然就默不作聲了,另一方才跟著睡去。

那時候她說結婚應該不在近年的規劃內,壓根沒想過結婚這件事的我也答腔說,是啊就算哪天我想不開了,也只想找幾個最親近的朋友來見證。那時的我們還認真地扳著指頭,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說唉算不到十耶,原來真正要好的朋友是這樣少得難得。

即使賓客名單小於等於十,重要的是彼此一定要在對方身邊的樣的話猶在耳畔,我的好姐妹就要奉父母(不是兒女噢)之命閃電結婚了。

說不失落是騙人的,我在這麼遙遠的大洋這端,隔著七個小時的時差,聽著他們團團轉的婚禮細節,卻似乎什麼忙也幫不上。甚至連好好對那個嘴巴很壞的新郎好好地耳提面命的機會都沒有。

一到電影散場前我偷偷掉了好些眼淚。
我身旁那個散場後要跟她高中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去逛街的法國同學不明白,「這不是一部可以讓我們開心笑著走出戲院的片嗎?」

我顧著掩飾臉上的淚痕,始終無法好好對她說明,一切非關入戲太深。
而是從遙遠的異地向家鄉投遞的,深深的懸念與祝福。



p.s. 要強力推薦丹麥導演Susanne Bier的《婚禮之後》(After the Wedding),是一不小心就跟著劇中人物的眼神與情緒就鼻酸了的好片,並且保證一點都不灑狗血!

Bang! It's Banksy!

喜歡Banksy的人應該都沒有錯過他的作品集Wall and Piece(現在也有精裝中文版)。

那天我在我們書店的櫥窗裡,看見一本黑色的巴掌大小書,標價25磅,在這樣的慈善二手書店裡已經接近天價,旁邊那本由三大蘇格蘭當代作家Alexander McCall Smith, Ian Rankin, Irvine Welsh簽名的One City (一本由J. K. Rowling導讀,集結了以上三位作家關於愛丁堡的短篇小說集) 也要價不到十磅。

於是我趁著Bank Holiday店裡來客不多的悠閒午后坐在櫃台後研究了起來。

原來是它。Banksy book 2—Existencism




在後來發現Amazon上隨便都要40磅,我才對沒有簽名這件事稍稍釋懷,並覺得它應該不會在書店櫥窗裡待太久。

總之是本有趣的小書,開門見山就說因為這年頭人們都不擅於聆聽,所以他決定寫下來。內容包含了他早期在各地的塗鴉創作的經過,例如在巴塞隆納的動物園裡如何在完全不諳西語的情況下隻身趁動物與管理員不留心時留下大作、卻立刻被警衛發現立刻派人清除。

「最哀傷的情況是唯一為作品拍照的人竟然是警察。」他自嘲地說。

當然除了經典的老鼠與反戰作品介紹之外,他在書末也提到舊金山街頭的塗鴉是如何在一夜之間被其他街頭藝術者牽一髮而動全身地將他的作品意念來個背道而馳的大翻轉。

以下為書中經典語錄:

If you want to say something and have people listen, then you have to wear a mask.

If you want to be honest, then you have to live a lie.

Being yourself = lack of imagination and cowardice.

沒想到他的話與作品一樣,每一次都「砰!」地重重打進心裡。

2008-05-26

鴨子




Parcel from Lia






妳說那天去了三義,總統就職對妳而言不過是再平凡的一日。妳和夥伴遠遠地離開了妳們生長的那塊北方盆地,往中部山城裡頭鑽。

天氣很好,妳們或許也如同當年的我們,在火車不再經過的鐵軌上排起小石子,雙腳成大字型跨在鐵軌兩側豪氣地笑著拍照,然後比賽誰的平衡感最好可以走過遠遠的那個山洞。

一如妳的作風,妳在麻糬的黏軟姿態中沒來由地想念起我。

妳於是為了一盒伴手禮「順道」下了台中,抱怨著我們社區的管理員還是一樣兀自板著冷酷面孔,對著妳的可否寄放的詢問冷漠以對。一如那個夏日晚風黏膩的午夜。

是夜,我在東奔西走的忙碌裡遲歸,進了房門,把出國前採買的哩哩扣扣隨意放了一地。正準備邁向浴室沖掉一身的疲憊,就接到妳的電話。

抱著滿腹疑惑走向數分鐘前才經過的大門口,就看見妳。
忘記我有沒有抱著妳了,但我的確是又叫又跳地說妳怎麼會在這兒?剛剛電話中的妳明明還佯裝剛剛下班正在回家的途中,是怎麼一下子就帶著妳的招牌酒窩飛到我面前?

妳沒有多說,但我知道鄉下的路對妳這都市孩子來說有多難指認。妳帶著台北台中的舟車勞頓、騎著火車站附近租來的摩托車、憑著一行地址與一定要找到的無比勇氣大老遠來到這兒。

一轉眼就九個月了,距離那個妳淚眼與我揮別的午夜。

在一來一往的簡訊中還有太多來不及跟妳補敘的:我在書店的工作很快地上了軌道、在蘇格蘭的日子也像高速行駛的列車一樣飛快地奔向終點、我最好的朋友要結婚了並且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失落、以及我即將展開的(多希望妳也在的)半個月的旅程。

或許我們這輩子永遠不會一起旅行。
不刻意約見面的結果是我去內湖偷偷探妳的班、或是妳一個不小心又到了台中按著地址找到我家。我們總是在各自的旅程中想起對方,並將這樣的思念寄托在一紙明信片、一張照片、或是一盒當地的點心,不計任何成本地向遠方投遞。不管再遠我們總是能笑著想起彼此,或許正是因為那股不願輕易地就世故與自私的傻氣與熱血。

家人們代我把妳的問候細細地咀嚼過了之後,我想見面的日子就不遠了。

2008-05-25

電影前的廣告們

最近去看兩部的電影都無話可說,果然不應該對預告片與電影簡介抱有太多期待。

倒是在開場前的廣告之中,有兩支令我再也捨不得在最後一刻才急急忙忙地欠身胡亂挑個位置坐下:

Irn-Bru--If

蘇格蘭人的飲料Irn Bru,連冰淇淋店都一定要有這種口味。
這個廣告據說令離家在外的蘇格蘭遊子們非常驕傲與非常想念。

It’s 30 for a reason.

我第一次看到這支廣告第一次有點嚇壞,
這是前些年英國交通部一系列關於道路安全的”THINK”系列之一,
但是最近才在電影預告前出現。在youtube上還有更多。

ps. 感謝愛瑪姑娘提供的MTV think!學生廣告比賽,
連結網址:http://hosting.thinkjam.com/mtv_think/

2008-05-16

甜蜜的負荷

吳晟老師要出詩歌專輯了。

這張《甜蜜的負荷 詩‧歌》是繼楊逵《鵝媽媽出嫁》(1993,朱約信等)、賴和《河》(2005,鬥鬧熱走唱團)之後又一張文學入樂的概念專輯。




參與創作者有:胡德夫.羅大佑.林生祥.陳珊妮.黃小楨.張懸.濁水溪公社.929志寧.黃玠。

(p.s. 想特別一提的是,雖然之前志寧說過吳老師這首〈負荷〉是在寫姐姐音寧,但他還是輕快又情感滿懷地唱出了這首大家在中學時期都朗朗上口的詩歌。)

本來把試聽機放在右邊的連結中,後來我想大家還是自己點進吳老師的官方部落格試聽與看最新消息吧。

台灣文學與音樂創作同樣需要大家的用力支持。(嗚真想回家....)

2008-05-10

和平的sunny-side up




我喜歡蛋料理,但卻不是那麼懂得欣賞荷包蛋邊邊酥脆的口感。可以選的話,我通常會選scrambled eggs或是omelette。

今天一大早,我緩慢地、反常地為自己煎了個sunny-side up,只是希望這樣的太陽蛋能照亮心裡那些塵埃滿佈的暗角。

我站在廚房,與我那未修剪前雜亂如John Lennon晚年的髮型因而被取名為約翰的不知名小植物、以及老張那株生氣勃勃的basil共進早餐。

近一個星期來每天都在想,啊就到此為止吧。然而每天醒來,仍然又得面對躺在電子信箱中那些不友善的情緒,步調與心情都被打亂了。

隨著被大卸八塊的太陽蛋一口口地下肚,我邊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從今天起我不只要為我愛的人祈禱,對於那些傷害我的人,我也要希望他們過得更好。

畢竟,只有越想故作堅強的軟弱內心,才會生出那樣傷人的刺。

大學時代,與社團夥伴們時常帶著外國學生在景美溪畔放天燈。十次中有十次我總是寫希望世界更和平這樣讓大家笑說未免也太不切實際的願望。但每一次,天燈都平穩地飛得好高,我笑著望著遠走高飛的小小紅點想著,總有一天我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於是我想,世界和平要先從內心的和平做起。

2008-05-06

蜘蛛猴與模仿貓


(由左至右三座高峰分別是:Salisbury Crags, Arthur’s seat, Samson’s rib)




半夜二時,我正在書桌寫東西時,蜘蛛猴像要把窗戶撬開似地進來了。

「唉呀,你是誰?」我問。
「唉呀,你是誰?」蜘蛛猴說。
「你不可以模仿人家。」我說。
「你不可以模仿人家。」蜘蛛猴說。
「你不可以模仿人家啊。」我也模仿著說。
「你不可以模仿人家啊。」蜘蛛猴也以片假名模仿著說。

搞得真麻煩了,我想。被模仿狂夜之蜘蛛猴逮到的話可就沒完沒了。我必須想辦法把這傢伙趕出去才行。我還有工作無論如何都必須在明天早上之前完成呢。這種事不能永遠繼續下去。




這是村上在《夜之蜘蛛猴》裡的一段描寫,講的是不請自來、也揮之不去的模仿狂。第一次讀到這個故事是三年前,一個人在下班後無人的中一中圖書館裡,彷彿蜘蛛猴隨時都會從一排排的書架中探頭向我打招呼似的。

然而多年後他終究找上了我。從一開始無關痛癢的描述引用、到最近大篇幅借用,我就這麼被數隻模仿貓跟蹤、甚至襲擊了。

星期二下午,再也無法忍住沮喪與低落的情緒,數個念頭在我腦海中轉: 要去南方的公園中加入慢跑行列嗎?搭半個小時的公車到海邊踏浪?還是到爬上愛丁堡至高點Arthur’s seat以一種疏離的視角俯看這城市?

最後我選擇紮起馬尾、換上T恤、帶上耳機,往山裡前進。

想起去年出發前一天,與Sharon在家附近的咖啡店聊起臨行前的心情,她說愛丁堡對她來說是離家近得多的城市。她形容起當年從伯明罕到愛丁堡參加藝術節,看見在英格蘭罕見的高山時,「那種想念台灣的激動情緒,是同行的友人無法想像的。」

於是,初來乍到的第一週,我就迫不及待地登上愛丁堡最高峰Arthur’s Seat (250.5m)。後來,秋冬的腳步追得緊,山頂上的刺骨寒風令人卻步,登頂成了朋友間打賭時最殘酷的懲罰,整個冬天我們只能往其左手邊較平坦的Salisbury Crags走。

這個春夏之際的午后,不願再與壞心情攪和,我決定登上唯一還沒去過的Samson’s rib,如此我便把愛丁堡兩三千年前的火山與冰河時期遺跡都搜集齊了。

我的腳步跟著耳機裡Coldplay演唱會上的吶喊與鼓點,一步一步踏得極為用力。出門匆忙,忘記防曬乳與太陽眼鏡,只能任由日頭照得睜不開眼。汗水隨著驕陽滴落,登上Samson’s rib時我知道自己還沒從洶湧的情緒脫開束縛,於是繼續往Arthur’s seat前進。

山頂上的風仍吹得強勁,意外地,許久未碰面的Elder Wong向我揮手微笑。我走向他,從互相問候、到聊起近來心緒上的困境,就這麼繞著七十個七次的話題聊了許久,離開前我對他說,這該不會是sermon on the mount吧 (笑)。

望著遠方的里斯(Leith)港口的大船,我想我已經為這段長長的路途找到了意義。

下山的時候,我跟著人們脫了鞋在公園的草地上,任憑陽光把好的壞的情緒都像水份一樣曬乾、最終消散在傍晚的回家途中。

「不如重頭來過吧,那些模仿貓啊蜘蛛猴的都將與我無關了。」我在msn上這樣對友人說。

於是我們都笑了。

書店的一天



今天是在書店的第一天。

煩惱了好久,要去Oxfam還是Barnado's,
後來覺得同樣是慈善組織,愛丁堡區的Oxfam比Barnado's勢力大很多,私心以為後者會比較缺人手,於是毛遂自薦去了。

穿過層層書櫃,後方的辦公室裡滿地的書散發出的霉味與外頭十六度的陽光成反比,David邊搬著一籃籃要放在人行道上一本20p出清的舊書,邊笑著說最近真是忙,我對著他,以及已經邁入第七年義工生涯的Hilary婆婆笑了笑,說那我們開始吧。

是Bank Holiday,店裡的客人卻比預期的多,
上架,排列,收銀,我反覆地練習著櫃台前後的應對與整理。

寫論文的日子裡,面對著電腦螢幕的是張無有縱深的臉孔,進度緩慢的沮喪與自我質疑永遠大過字數堆砌出的成就感,只有在這種時候----對自己的不熟練略帶歉意地心虛笑著,以及完成工作之後大聲地向夥伴與顧客道謝與道別時----才真正感覺到呼吸的頻率。

這些年來,前前後後在這麼多地方工作過,我卻在這個最小的場合、在已不需要暖氣的夏季,被用一種耳提面命的方式教導最正確的火災逃生路線與疏散群眾的方法。CO2與foam兩種滅火器的位置與使用方法,每週的火災警報器測試與紀錄,等待消防車的對街集合點……,這些對我來說比書的分類或各類的收銀代碼更為困難,「而且很重要」,David不忘一再提醒與確認我已清楚火災的防範與疏散措施。

不知道來過多少次的這家二手書店,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站在櫃台偷閒時偷偷猜測著正走進來的這個人會走往哪一區最後帶走怎麼樣的書。(可見我對人與書之間的連結判斷力還相當薄弱,今天太多人從展示的櫥窗中帶走科普的書了!!)

回家的途中,我踏著步伐哼著Kings of Convenience 〈Gold in the Air of Summer〉(*註),感受著高緯度地區罕見的夏日氣息,想起朋友前陣子過了二十五歲的感嘆:我們都逐漸在敘述中失去了詩的語言。我想寫信跟他說,即使我們都變得越來越瑣碎平凡也無彷,現在我們是真正活在詩所觀照的現實社會裡,踏實地過著日子了吶。




(*註:此曲目已匯入右下角轉呀轉的錄音帶中,請手動播放與選曲。)

2008-05-05

新定居時代





星期五的晚上,跟朋友們約在倫敦吃飯。

一夥人喧鬧著走出燒烤店,其中有人就著還在體內的酒精、方才未竟的話題、與隔日不需早起上班或上課的快意,提議著續攤的總總可能。已經是午夜,有小中國城之稱的Bayswater一帶還充斥著音樂、煙霧、與話語,屬於週末的尋歡作樂式的吵鬧似乎才正大張旗鼓地在這城市裡漫開來。

後來,為了住在Canery Wharf而必須趕搭最後一班地鐵回家的友人們,大夥一致決定到此喊停,隨口問了彼此隔日的計劃之後,便各自回家倒頭睡到下一個日正當中。

驅車回到友人位於近郊住處的途中,看著並不陌生的倫敦夜色,我在用力笑鬧之後隨著鬆弛的神經反撲而來的疲憊之中,仍然想著定居與移動的命題。什麼樣的地方可以稱作是家?當去泰特現代美術館(Tate modern)的次數遠遠多於北美館、想散步的時候想到的是海德公園(Hyde Park)而不是大安森林公園,倫敦已然成為繼台中、台北、愛丁堡之後第四個我紮實生活過的城市。已經不再需要地圖就可以指認出東南西北、各色各方的地鐵圖已經牢牢在腦海中生根、可以正確無誤地說出轉乘的站名、城市的角落中有去過多次的非連鎖咖啡館、在茫茫人海中有屬於自己的私房步行路線、在某個轉角會撞上見過有過一兩面之緣的朋友、週末的夜晚憑著印象可以找到曾經去過的小酒館重溫當年,這樣伸手可及的熟悉可以稱得上是家嗎?

家,究竟是一種地理上的認同感,還是心理上的歸屬感?

睡睡醒醒間,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馳,有時我睜開眼以為回到了台北,我們或許才剛結束一場午夜的電影、或一場用力吃喝的朋友聚會,在台北縣市交界的一座座橋上來來回回,有時候是回到位於河堤邊的居所,有時候是正要出發去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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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極為困頓的情緒中我以為出走是較為困難的。太多人把流浪兩字加上太多夢幻的色彩,事實是我總像隻受傷的獸困在工作、學校、與台北台中往返的路途中,無法從現實中逃開,邁不開步伐,哪兒也去不了。

直到去年夏末,我終於把自己從那些令人喘不過氣的瑣事與人際關係中拉出來,切斷一切不必要的網絡來到異鄉、亦不再搭理親族好友們的扣問----關於那張被我棄置已久的教師執照,與看似半途而廢的研究所。我以為自己是真正如願地放逐異地無根漂流了,卻發現日常生活那些近乎儀式性的食衣住行,仍然是那麼地熟悉。這才明白,或許定居才是最不容易的。旅途中那些隨身的小包裝的瓶瓶罐罐,像是把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習慣壓縮打包,如大多數旅人最終還是憑藉自身既有的認知去了解眼前這個陌生的新環境。也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我們即使在異地,依賴的仍然是手機、網路、與跨國連鎖店所提供的熟悉與安全感。全然的陌生化、與全然的流浪出走一樣不可能。

不約而同地,中學時代的好朋友們先後選擇在今年步入婚姻。眼看愛人成為親人,才明白原來定居是一種對未來有計劃性的承諾。那些陸續添購的家具、寢具、廚具與餐具,都與旅途中那種「隨便應急用完不帶走也不心疼」、以不增加行李重量為最高原則的灑脫大相逕庭。定居是屬於牽掛的,是吃了秤鉈鐵了心的,不是像流浪那樣即使隨意迷路、盤纏散盡也無所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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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半,天還沒全黑。我在往愛丁堡的火車上,向著太陽的反方向前進。

對面那個看似才二十來歲的年輕女生,用濃厚的蘇格蘭口音對著手機彼端的朋友說,”I’ve been through a long journey; I think the best part of my life is over.” 旁邊的一群青少年沿途沒有停過大聲談論,當北海的遼闊在右手邊展開時,他們也不忘高分貝地嚷著:”It’s Scotland! We are home!” 多麼有趣的對照,當眼前女孩的心還在旅途中某個動人的時刻,旁邊的一群人已經迫不及待擁抱家的溫暖。

次日清晨,正當我緩緩地為自己沏上一壺烏龍,卻意外發現後院那株出發前都還沒發芽蘋果樹,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整樹的綠意,部分枝椏也開出粉白色的小花,又將是個結實纍纍的盛夏。

經過了近二十天的漂移狀態,我終於回到又回到定居的模式。隨著四月陣雨過去、五月花季的來臨,在這個居住了八個月的小城中,我將以一種更慢的步伐,在學業上與生活中更深刻地前進,期盼夏天到來時,能與在蘋果樹下無視時間流逝地悠閒漫步。

2008-05-01

是流浪也是歸宿





早晨八點,在比薩斜塔下轉角的Bar Duomo外帶鮪魚蛋沙拉三明治;
下午一點,我們已經在愛丁堡的廚房中端著剛煮好的麵條,望著後花園裡七天前還未綻放的黃色小花說,回家真好。

生活便是這樣吧,流浪和歸宿同等重要。

搭飛機的時候我喜歡靠窗的位置,看著起飛時傾斜的地平線,想像一座新城市的面貌,或是回味一個才剛剛熟悉卻得離開的地方。

旅行的時候總是睡不安穩:對於陌生腔調與詞彙的不確定感,混雜著一種莫名的興奮與對一切未知事物的期待。

不確定感包括:極力想Do in Rome as the Romans do (雖然此行刻意避開了羅馬),卻怕最終是東施效顰的徒勞,怕錯過班車、怕忘記要先使票生效再上車、怕明信片在途中迷路抵達不了目的地、還要常常擔心當地人聽不懂我的問題。

而期待則有:連日的綿綿陰雨突然就換上著名的托斯卡尼豔陽、在小巷弄間穿梭永遠也不知道會遇上怎麼樣熱情的人們與新鮮的事物、迷路誤闖進另一個迷人的區域、走進街角咖啡店點cappuccino的時候永遠不知道厚實的奶泡下藏著怎麼樣的甘醇、把當下的心情藉由明信片傳給遠方的誰誰誰,在投進郵筒前要虔誠地說請平安到達噢。

堅持想趁青春,可以什麼都不在意的時候,當個行囊輕便的背包客。才剛踏出米蘭火車站,一回頭就發現一名中年婦女正試圖拉開包包的拉鍊,我瞪著她使勁大吼,what are you doing?她碎念著,一點愧疚也沒地快步轉身離去,我站在原地,不確定自己的怒氣是否準確傳達、也懊惱自己除了大聲質問外沒能再多做些什麼。於是也明白,有時候並不會一開始就愛上一個城市的,尤其是一個我並不那樣相信的慾望之城。

比我們早幾天出發的朋友說,怎麼樣也無法喜歡從街頭到電車滿滿是塗鴉的髒亂城市。
當然我還是懷念著乾淨無人能及的台北捷運,但是在義大利總統大選前這些天,身為旅客的我們絲毫沒有感受到鼓譟騷動與漫天飛的傳單與話語,除卻電視新聞與翡冷翠小巷牆上發現的噴漆競選廣告外,我們感受到的政治是冷靜的。像是最後一晚在比薩斜塔下新開張不到一個月的B&B裡,中美洲與義大利混血的年輕老闆與我們天南地北聊著時問起:「你們國家現在是左還是右?」友人回答是右派執政,他說他們也是。那樣一句話輕輕帶過,他說終究是要自己再更努力一點的。
我喜歡那些無處不在的塗鴉背後的青春活力,以及他們對生活比政治更熱衷的誠懇。至於扒手,我在倫敦也遇上兩回,是無關城市的。

回家之後收到Y的信,她說在島國的冬陽中,時常看不清人們的身影,是不是自溺太深所以容易失焦呢?
我說起在比薩的肚腸間穿梭,逐漸熟悉了方向,看見屬於春夏的植物,想起夏日的檢見川花園;在威尼斯看著鳳尾船(Gondola)上船夫哼著歌搖著槳,想起那年夏天的西湖手搖船上的笑語與汗水;還有多年前的夏天四個小女生從美西到美東的長程移動。原來一趟旅程可以同時是嶄新的,也是那樣懷舊的。

收到在威尼斯寄給自己的明信片,看著圖中的亞得里亞海,與如蛛網般交錯縱橫的水道及石橋想著,到了2100年,這個馬可波羅的故鄉之城如果真的完全沉沒了,我會想起的是嘆息橋上的風光,還是路旁小店裡勾起胃袋鄉愁的手工pizza?

第二次從愛丁堡機場入境,已經儼然把這裡當作家了,再也沒有當初的不安與焦慮。可以重新燃起生命熱度的旅行真好,然而更美好的是,旅途歸來,可以安穩地睡在自己的枕頭上,知道再也不用焦慮那些陌生的詞彙,與地圖上複雜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