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06

蜘蛛猴與模仿貓


(由左至右三座高峰分別是:Salisbury Crags, Arthur’s seat, Samson’s rib)




半夜二時,我正在書桌寫東西時,蜘蛛猴像要把窗戶撬開似地進來了。

「唉呀,你是誰?」我問。
「唉呀,你是誰?」蜘蛛猴說。
「你不可以模仿人家。」我說。
「你不可以模仿人家。」蜘蛛猴說。
「你不可以模仿人家啊。」我也模仿著說。
「你不可以模仿人家啊。」蜘蛛猴也以片假名模仿著說。

搞得真麻煩了,我想。被模仿狂夜之蜘蛛猴逮到的話可就沒完沒了。我必須想辦法把這傢伙趕出去才行。我還有工作無論如何都必須在明天早上之前完成呢。這種事不能永遠繼續下去。




這是村上在《夜之蜘蛛猴》裡的一段描寫,講的是不請自來、也揮之不去的模仿狂。第一次讀到這個故事是三年前,一個人在下班後無人的中一中圖書館裡,彷彿蜘蛛猴隨時都會從一排排的書架中探頭向我打招呼似的。

然而多年後他終究找上了我。從一開始無關痛癢的描述引用、到最近大篇幅借用,我就這麼被數隻模仿貓跟蹤、甚至襲擊了。

星期二下午,再也無法忍住沮喪與低落的情緒,數個念頭在我腦海中轉: 要去南方的公園中加入慢跑行列嗎?搭半個小時的公車到海邊踏浪?還是到爬上愛丁堡至高點Arthur’s seat以一種疏離的視角俯看這城市?

最後我選擇紮起馬尾、換上T恤、帶上耳機,往山裡前進。

想起去年出發前一天,與Sharon在家附近的咖啡店聊起臨行前的心情,她說愛丁堡對她來說是離家近得多的城市。她形容起當年從伯明罕到愛丁堡參加藝術節,看見在英格蘭罕見的高山時,「那種想念台灣的激動情緒,是同行的友人無法想像的。」

於是,初來乍到的第一週,我就迫不及待地登上愛丁堡最高峰Arthur’s Seat (250.5m)。後來,秋冬的腳步追得緊,山頂上的刺骨寒風令人卻步,登頂成了朋友間打賭時最殘酷的懲罰,整個冬天我們只能往其左手邊較平坦的Salisbury Crags走。

這個春夏之際的午后,不願再與壞心情攪和,我決定登上唯一還沒去過的Samson’s rib,如此我便把愛丁堡兩三千年前的火山與冰河時期遺跡都搜集齊了。

我的腳步跟著耳機裡Coldplay演唱會上的吶喊與鼓點,一步一步踏得極為用力。出門匆忙,忘記防曬乳與太陽眼鏡,只能任由日頭照得睜不開眼。汗水隨著驕陽滴落,登上Samson’s rib時我知道自己還沒從洶湧的情緒脫開束縛,於是繼續往Arthur’s seat前進。

山頂上的風仍吹得強勁,意外地,許久未碰面的Elder Wong向我揮手微笑。我走向他,從互相問候、到聊起近來心緒上的困境,就這麼繞著七十個七次的話題聊了許久,離開前我對他說,這該不會是sermon on the mount吧 (笑)。

望著遠方的里斯(Leith)港口的大船,我想我已經為這段長長的路途找到了意義。

下山的時候,我跟著人們脫了鞋在公園的草地上,任憑陽光把好的壞的情緒都像水份一樣曬乾、最終消散在傍晚的回家途中。

「不如重頭來過吧,那些模仿貓啊蜘蛛猴的都將與我無關了。」我在msn上這樣對友人說。

於是我們都笑了。

2 則留言:

匿名 提到...

(pat)

匿名 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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